01.謝秋涫年輕時曾活躍於滿鐵大連病院,但當滿洲國的傀儡政權成立後,在東北經歷大清、北洋政府政權交替的謝秋涫,內心十分複雜。  

[謝秋涫年輕時曾活躍於滿鐵大連病院,但當滿洲國的傀儡政權成立後,在東北經歷大清、北洋政府政權交替的謝秋涫,內心十分複雜。]

 

1909年明治42年來自台中豐原的年輕醫師謝秋涫從日本乘坐郵輪來到大連剛到東北時,中國還是隸屬清朝統治但大連已經租借給日本。

謝秋涫的女兒謝久子說:「我爸爸在台灣醫學學校畢業以後,他教授要上東北大連滿鐵醫院做院長 ,問我爸爸去不去,我爸爸說好啊,我和你一塊兒去,教授便領他上大連,以後在大連滿鐵醫院做事」

滿鐵大連醫院,現大連大學附屬中山醫院,已有100多年的歷史,曾經是中國的頂級醫院,創建於1907年,醫院由德國人設計,由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主持建造。地上五層,地下一層,現代框架結構它已不完全是古典主義的模式,觸目可見的是濃厚的現代歐式的生動氣息。當年謝秋涫便是這所醫院裡活躍的年輕醫生當「滿洲國」的傀儡政權成立後在東北經歷大清、北洋政府政權交替的謝秋涫內心十分複雜。

謝久子回想起父親當時壓抑的心情道: 「日本占東北,我爸爸心裏是不爽快了他對中國人的治療很熱心,所以他的名氣很好。每天晚上都偷聽蔣委員長的廣播,所以他的心在中國。」

新竹湖口的醫生世家張七郎和台中豐原的抗日世家謝秋涫,都是台灣總督府醫學院畢業的學生只是謝秋涫去了東北的滿鐵醫院而張七郎來到台灣東部的花蓮鳳林開設仁壽醫院。

 

03.謝秋涫在東北開設的第一家獨資醫院-百川醫院(吳餘德提供)

[謝秋涫在東北開設的第一家獨資醫院-百川醫院(吳餘德提供)]

 

從1900年開始到二次世界大戰結束,長達半世紀的時間裡,在東北行醫的台灣醫生依著各式各樣的機緣來到「滿洲國」像溥儀的御醫黃子正,還有謝秋涫,他們都是在台灣完成醫學教育後,才到滿洲,算是東北最早期的台灣醫生而在東北,還有一批台灣醫生屬於留日派,張宗仁就是從日本醫科大學醫學院畢業後,被厚生省分配到「滿鐵醫院」。

張安滿是張宗仁的次子在「滿洲國」出生:「你是台灣人,但是對日本人而言你是日本人,要接受政府的指令。日本政府又把他分配到滿洲去,在南滿鐵路醫院擔任醫師。在那個年代跟台灣早年一樣,你在公家單位擔任醫師,你自己也可以在外開業診所」

張七郎的3個兒子,宗仁、依仁和果仁都是醫生出生醫生世家的張安滿,對當年東北醫院的格局,仍記憶猶新:「是一個磚造的房子,類似候診的地方,裡面把一個房間夾成一半,一邊診療、一邊治療。本來我們小孩子有另外的房間睡,後來因為二叔、三叔來,所以小孩子都擠在一起跟爸爸、媽媽睡。」

這是張安滿的東北記憶之一他的祖父張七郎年輕時也曾經遊歷東北: 「他除了遊歷江南、江北之外,也到過東北至少3次,要去看看中國的土地。所以你要知道,當初台灣到中國,是叫做出國,日本人是要簽證的,要辦出國的,所以張七郎也被日本政府懷疑是不是台奸」

在花蓮行醫的張七郎,平日對待窮苦與原住民病患極好,常常不收醫藥費,還特地蓋房子給病患休息,因此深受當地居民的愛戴。診所裡甚至還掛著孫中山的照片。當時中國跟日本之間的關係非常緊張,夾在中間的台灣人,處境尷尬,縱使張七郎愛國心切,卻不能將滿腔熱血給表達出來。「在醫院的診療室裡面,表框了一個中華民國的國旗,還懸掛了孫中山先生的照片,日本人官員來,說你怎麼掛這個!這是我國家我的民族的旗幟、我民族的偉人,他說你應該要掛明治天皇,他說明治天皇是你們的偉人、你們的皇帝,你在你家掛,你不要把這個東西掛到我家!所以我想,張七郎從來沒有認為他不是中國人」張安滿憶述。

有著強烈中國意識的醫師張七郎他的3個孩子也承襲衣缽,在遼寧海城開設和家鄉同名的醫院。長男張宗仁,經台中第一中學校考入東京的日本醫科大學,畢業後先留在日本服務,後來滿洲國擔任滿州國立醫學院教授與產婦人科長,在無數的夜裡,為無數懷胎十月的母親,親手接生了新生命。而三男張果仁,則是在淡江中學就讀,後考入東京齒科醫學專門學校,畢業後也選擇到到滿洲國,與大哥張宗仁、二哥張依仁一起,在海城仁壽醫院執醫,他們的熱心及醫術,在當時為海城人所稱道。

而早在張家懸壺海城以前謝秋涫則是在黑龍江的齊齊哈爾開設百川醫這是台灣人到東北開設的獨資醫院之一。

謝秋涫曾歷經1910年東北的大鼠疫造成了6萬多人死亡儘管當時僥倖地躲過了這場劫難但謝秋涫的女兒謝久子卻沒躲過她在就讀滿洲醫大時再次遇上新一波的東北鼠疫:「那個時候好恐怖把村子都燒,那時候我在大學念書,學校派到長春來家庭訪問,你們家有發燒沒有?只要染上鼠疫的,房子都燒掉,什麼東西都不能拿出來。」

除了要面對染上傳染病的威脅在東北行醫的醫生還可能面臨其他驚險。像滿洲醫科大學畢業,以皮膚科為專業的黃順記,就在出診的途中,遇上土匪綁架總是四處奔波忙著接生的張宗仁,則是在海城遇到狼群攻擊。

張宗仁之子張安滿說: 「東北在那個年代,常常有野狼出沒,一有患者,父親便義不容辭僱了馬車,四匹馬拉的車喔,就這樣帶著患者的家人前往看診,然後騰折了大概將近一個晚上,小孩子生出來以後,好像也沒拿錢,連馬車費也沒有拿,那回來的時候據說就受到狼群的攻擊。」

黃順記的兒子黃鵬謀: 「有一次父親冬天晚上坐馬車去看患者,去的地方是鐵絲網的外面,有三個當地的人,把馬車給擋著,說叫你下來!那就是什麼?綁票啊!但是我們父親一下馬車,那三個人就嚇一跳,說這個是黃院長嘛!這個人碰不得碰不得!為什麼?這個黃院長,我家裡的女兒是他救的!放他走! 」

 黃順記,台灣台南人,身為長子的他,長榮中學畢業以後並沒選擇馬上升學,而是當農場書記協助貼補家計,但他求學的慾望並沒有因此而中止,下定決心要續讀的他,存了三年的錢,前往滿洲,選擇到當時學費較為低廉的滿洲醫科大學就讀。就學期間,黃順記曾親眼目睹「九一八事變」,而當時台灣人的身分曾讓他一度陷入危機。就這樣,黃順記在兵荒馬亂的時代,完成了他在滿洲醫科大學的學業。畢業後的他並未回台灣開業,而是先在奉天的赤十字病院服務,主診皮膚科。皮膚科的內容五花八門,舉凡性病、泌尿、疝氣、膀胱切除等,都在診療範圍內,由於需要動手術的病患很多,黃順記常常在開刀房一待就是一天一夜。一直到他的手受到感染,不能常常浸水,才轉診到不用常動手術、也無需常洗手的小兒科,繼續為當地百姓服務。

 

就這樣,台灣醫生在東北的際遇有驚險、也有情誼。隨著在東北行醫的紮根這些台灣醫生愈來愈關注中日戰爭的變化,因為他們未來的命運都和這場戰爭的結果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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